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承天水陆堂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北涧集》卷二
梁武梦神僧得斋之标目,阅藏于法云殿,而斋仪成。
宋推官潼川杨谔则增广之,东坡上下八位赞则附杨后。
金山初筵山北,寺再振,自是裒冥福,覃法施,舍是则奚适?
姑苏承天能仁革律而禅,阅住持者莫知其几。
湛爱堂之来也,凡广大壮丽之兴建,咸落成于其手。
嘉定八年秋,余谢丹丘报恩光孝事,隐居飞来之阴,爱堂遣侍僧志福持疏来言曰:「设冥无堂,何以待檀施?
子为我著一语付化人净球,使扣檀度」。
后六年而成。
画梁飞虹,璇题垂云,花栏种玉,风棂吐月,广袤严好甲三吴。
闻者悦,见者喜,问其故,曰:「球始语人,人以为难。
昆山,遇大施者许某与其室人严氏,捐负郭二顷,歛岁入基厥功,堂成则以田赡众。
日走市廛,不务速,务其成而已」。
亦既就绪,复求纪岁月,乃谓球曰:「事不避难,衲子智勇也;
受不辞鲜,衲子等平也;
丛诟负谤,衲子忍力也。
具是三者,线溜穿岩岩之石;
不然,强弩之末,弗穿鲁缟。
子诚知此,是以成此大役而不见其难,遂为四方无尽福田,俾后之有事于振坠起废,知舍是三者无获焉」。
宋故龙图张公夫人黄氏墓志铭112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六、《梁溪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
哲庙朝,以郊祀成推恩天下,诏子孙愿以官授其亲者听。
朝散大夫直龙图阁鄱阳张公讳根,时罢遂昌县,年甫壮,欲如诏书休官,冀恩逮其祖。
人皆谓公齿少材高,誉望甚休,进未可量,曷不少须取显仕以为亲荣,而遽此汲汲也。
独其夫人黄氏力赞成之。
其后,龙图将漕淮南,初遇大礼,法当荫子,又欲请于朝,官其叔父。
以告夫人夫人喜见颜色曰:「公方壮年,为祖谢仕。
今始得子孙之恩,复以推叔父,皆人所不能,而公优为之,其助风化多矣。
亟抗章无疑」。
嗟夫,仕宦进取,鲜不为妻孥计,而龙图公所为,绝人远甚,盖有夫人为之内助
而为人妻者能勉其夫以义如此,尤所难也。
呜呼,得不谓之贤哉!
夫人邵武人,曾祖讳某,赠司徒
祖讳汝济,赠太师
父讳履,尚书右丞
母段氏,京兆郡夫人
惟黄氏世为邵武著姓。
司徒、太师有隐德,为乡里所推。
右丞公以清德直道进位执政,为时儒宗,而黄氏益显。
右丞公三女,夫人其长也。
方幼,颖悟绝人,诵书日数万言,辄了其义。
凡女工之事,不学而能。
及长,懿淑端庄,动必依礼,所以事父母者,曲尽其意。
识趣高迈,尤深于老、庄之书。
右丞公每与夫人语,未尝不叹息,以为不可及也。
择配久之。
元丰中龙图公试业上庠,甫冠,已三荐于礼部,遂擢乙科。
右丞公时为礼部尚书,一见以国士许之,且曰器度凝远,真吾女之配也,遂以夫人归焉。
夫人之归张氏也,王舅姑、舅姑咸在堂,龙图公性至孝,奉养其亲,惟恐不及。
夫人悉力左右之,承顺颜色,纫饵必亲,舅姑爱重,每指夫人所为,以训诸妇,俾之师法。
逮事凡三十年,服勤如一日。
及其亡也,执丧礼惟谨。
张氏大族也,内外姻戚甚众。
夫人上承下抚,人无间言,惟宽裕,无忌嫉,喜愠不形于色,与人和易,怡声下气,惟恐伤之,虽妾侍辈,皆得其驩心。
右丞公、京兆君爱夫人过其子,每岁间不远千里归宁。
京兆君之丧,夫人哀毁,终丧不茹荤。
其后右丞公位廊庙,退朝无声色之奉,独与夫人谈道,间及时事,夫人辄能断其利害。
右丞公喜曰:「是吾益友也」。
建中靖国初右丞公谒告还乡,诏趣入觐,抵维扬疾作,诸子远宦,独夫人在旁,尝药侍膳,昼夜不舍。
既薨,号慕成疾,复力疾以治丧事,咸有条理。
右丞公归葬邵武,而京兆君葬丹阳夫人岁时致享不辍,人谓黄氏有女矣。
长兄高材旷达,不事事,其卒也,至无以敛,夫人赠襚之甚厚,赒恤诸孤,恩意尤笃,其天性孝悌如此。
初,龙图公既休官以归,閒居踰十年,夫人安于岑寂,无半语及荣利事。
迨近臣论荐,落致仕召对,夫人不以为戚。
其后奉使江淮间,又十馀年,士大夫莫不以公久淹于外为惜,夫人独曰:「部使者一路休戚所系,随事施设,亦足以行其所学矣」。
龙图公性刚直,遇事无所顾避,夫人每戒之曰:「释氏六波罗密,以般若为宗,贵夫以方便善巧济一切也。
今公欲有为于当世,而不知此,其可乎」?
龙图公深感其言,为之委蛇曲折以行其道。
十馀年间,两路之民受赐多矣。
其后以言得罪,夫人泰然无忧色,笑谓龙图公曰:「公虽知所谓般若矣,独于能忍抑犹有未尽乎」?
其议论过人,皆此类也。
夫人之妹适刘公正夫,刘公绵历侍从,遂登宰辅,夫人未尝干以私。
中年笃好释氏,世味益薄,独扫一室,燕坐终日,以禅悦自娱。
龙图公以罪去,益有厌世意,尝梦金人长丈馀,以手授之,夫人惊喜而悟,顿若有得,召诸子告戒甚悉。
一日晨兴,遍诣诸娣姒若叙别然,且曰:「吾终当梦中逝,不复以疾病烦人也」。
夜分,命儿妇具粥食,既而就枕,诘旦犹顾左右具龙图公药饵如常时,少顷诸子候兴居,已奄然逝矣。
侧卧西乡,手结印,固不可解。
宣和二年闰五月七日也,享年五十有九。
夫人神观泰定,气韵洒落,虽盛族,雅以寒素自将,无贵骄之习。
性乐善,闻人有所长,称道弗容口。
龙图公轻财好施,常倒囊以赒人之急,虽家人饮食衣服有不备,而夫人处之怡然,无郤色。
龙图公治事以严,而夫人济之以宽;
涖事以直,而夫人济之以和。
伉俪垂四十年,日以忠孝相警戒,故龙图公立身行道,无愧古人,夫人之助为多。
初,龙图公致政,以母之封封祖母,故夫人以所封逊于姑。
其后以右丞公恩赐冠帔,封南华县君
至政和间更定命妇号,封宜人
男四人,长曰焘,太学博士
曰熹,将仕郎
曰煇,曰焕,未冠。
初,焘以外祖恩补太庙齐郎,夫人戒之曰:「丈夫当以儒学致身,慎无以此自怠」。
遣诣太学十年,遂以第三人登第。
女七人,皆通《诗》、《礼》,夫人所自训也。
长适秘书郎黄伯思,次适某,次适太常博士李富国,次适太府寺丞薛良显,次适监杭州都税务范渭,次适楚州宝应县虞澹,其一尚幼。
夫人既弃杯棬,未逾月,龙图公疾,亦不起。
诸孤以宣和五年正月壬午合葬于德兴县吴园王舅通直公之茔左。
先期,以状来请铭。
纲前年自左史谪官沙阳,既得归,迂路抵龙图公第,拜夫人于堂,留十馀日,听其议论亹亹,令人忘倦,所见超卓,虽老于禅学者弗能及也。
别未半岁,遽闻夫人之丧,窃叹其于生死去来之际,了了如此,矧平日顾之厚,而知夫人之行已为甚详,义不得辞,为之铭曰:
黄氏之先,世载令德。
宪宪右丞,股肱帝室。
笃生夫人,柔惠温恭。
曾靡贵骄,来嫔张宗
孝于父母,顺于舅姑。
以义教子,以礼承夫。
龙图公,高义迈古。
险夷一节,夫人之助。
嗜学老庄,疏封南华
鱼轩象服,以宜其家。
德曜之贤,道韫之智。
视于夫人,曾何足俪。
金人入梦,寔符净缘。
死生大矣,而往翛然。
葬从其夫,先茔之侧。
子孙代昌,考此铭刻。
皇甫先生 北宋 · 毛安节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
皇甫靖字有方平阳临汾人也。
母武氏初梦异境,楼阁相輑,皆平日未尝到眼者,神色憧恍,延伫四□,忽见□□以□□授之。
武捧食,已而有娠。
既生,额放光明,亲识□异,因以□□呼之。
□龀□好戏弄。
稍长,见邻家儿曹相继沦没,喟然叹曰:「浮光危脆,如轻尘之栖弱草,何足控揣耶」!
遂有方外志。
厥父亦爱本者也,纵之,于是衍游四方,鬻古刻自给,取直随人,未尝□竞。
每逢山水清音,意□所惬,辄穷日不能去。
尝往姑射,将及高墉,有褐夫随之。
方旅泊,窃物遁去。
略不厝怀,淹洵□□□□□于途,绝口不道前事,但询其姓氏。
客汎然言他,亦不研究,又与偕行。
暨过冯翊,至长安,斯人倏来忽去,所为肖前者至于三,犹与居。
一日,持青钱白金适酒家,令人招,即往之。
见其□饮□□□□钩引左右。
俛首低眉,酌一杯先归。
日暮,客还宿,声渴于,且使汲水,为取之。
客□笑曰:「小子稍和,亦可教也」。
不应。
客下榻,披户而出,久不还。
疑之,束煴纵迹,无所睹矣。
客舍杜门如故,还视□下,见黄金焉,约重轻而计之,正可酬所失。
叹惋久之。
过此以往,□走积年。
道出□山,爱其耸秀,裴回之间,一虎突出,亟超它岐,虎逐之。
忽睹茅舍千岩阿,幅巾老人坐其中,伸目语曰:「是何少年,仓卒如此」?
对以虎逐状。
老人曰:「寅兽去矣」。
延坐慰藉,问畴日长安事,且曰:「彼人□金,可偿所失乎」?
耳得其言,乃再拜稽首。
老人知靖之意其神也,留与启处踰百日,谕蒙解蔽,口传目击,不一而足,因知其为郭先生也。
先生忽语曰:「吾俟子久矣,今获见之。
吾翌日归真,子可□尸,散于高峰」。
仍出数书,各题所与者,俾之传达,乃孙□□、刘真人、郭师、曹先生也。
又留颂曰:「天真不散有元门,把定精神守定魂。
万虑不沾俱寂灭,自然法性到昆崙」。
于是坐行而前曰:「先生之去,复有相见期乎」?
先生曰:「子每为善,吾即到焉。
勉之勉之」!
意勿斟愖,话言谆复,通夕不寐。
黎明灵化,如所付属。
讫事出山,先诣江州,访孙长老,因人见之,蓬首鹑衣,非□□状。
自赞曰:「郭先生遣□持书,有闻于师」。
师合手叩颡曰:「非常人」!
累日。
暨别,得颂曰:「戊一减兮己一增,阴生阳生两可平。
虎龙盘时尅其数,端然清想如禅僧
我闻古人鍊身如鍊铁,不在包笼不在说。
但能幽地食孤□,枝叶相承摇秋月」。
又告其所以然。
自此适嵩山,谒刘真人。
既达林麓,忽于山椒有人呼曰:「有方待子积日矣,来何暮耶」!
意其刘也,揖之。
真人导至一境界,示以神用,触石如入虚,游空如履地,千变万化,莫知纪极。
告还,又往庐山谒郭师,赴辇下候曹先生
逮见二公,达书而复。
由是翱翔江乡,受正一□成箓,行法精进,出于伦辈。
尝渡大江,有以往言触介虫之长者。
俄顷,震风飘鼓,叠浪架空,同舟之人忧葬鱼腹。
仗剑禹步,焚□顿息,波澜不惊,未踰时而舟行发百里。
异日过石壕镇,有庙,神像陈昧,仆人戏之。
掉舌未已,如物击仆地,俄发言曰:「迩者闻报法师过此,弟子累日迎候。
适蒙纪纲之仆狎侮,若非左右故,彼为齑粉矣」。
曰:「尔何神也?
胡为迓我」?
应之曰:「弟子护此境者也。
法师所届,幽隐之中自当致礼」。
又言:「此仆疲曳,愿遣趫捷之流助其任负」。
神辞,仆人醒,行李之间,若有代者。
巩州河失故道,没民田数百顷。
过之,或人教民状其故于
为书符,丙夜投之河,远近皆闻兵甲声。
诘旦,河复旧流,人争馈谢,不受而遁。
人畏鬼,尚淫祀,兴元,逢寒食,家家以灰畀地,立□帜,咸云祭神,有犯者祸随至。
欲破其惑,乃拔帜駋藉之,俨然安坐。
人皆叹悚,图其形而供养。
逮归平阳霍邑令籍官库金银赴府,既缄封,失之,大索偷儿,牵染百人,捶楚备至,囚未得情,令亦□如之何。
有告令使投牒于者,令俛为之。
愀然曰:「百人之间,岂无冤滥耶?
义当雪之」。
又谓隶曰:「子回,已得偷矣」。
比至县,果见狂夫走令厅,自言盗状,物亦全获,无辜者皆得释。
厥后有人询盗,盗云:「我正□于田,有赤帻吏迫逐而来」。
其显验异迹皆此类也。
大观三年清明日游姑射洞,忀徉睥睨之间,见□骥自西北来,理翮整翰,翩翩然望霍岳而去。
乃欲依岩结宇,盘幽隐寂。
然洞之所在□□标峰,□耸环立,矗矗千仞,远混天碧,乱石荦卓,行径微甚,故傍无泉水可以挹注。
始欲求之,虑难获应,逗留□。
建丑月三五夜,梦神人谓曰:「汝欲祈水,莫若祷洞左三龙子」。
神又言可诣天师请法箓,置此崇奉。
□然既觉,心斋澡洁。
明年正月六日,宿祷其所许,请太上玉晨大道君撰定之□。
既而雷震訇移不断,拂晓视之,果有灵泉出于洞西,涵渌澄浚,其甘如饴。
精诚感通,有如此者。
屡欲走三山□缘事,然琼房玉籍,非百万钱不可得。
室中既无玉清本,又□夫广张罪福,资□□□,以故志愿未遂,安时处顺,自适可已。
灵友吴法师知请箓事,□□□成。
政和甲午端五后一日昼寝于家,梦赤衣人蹐门告曰:「法师请公会尧祠」。
随而见之,吴曰:「其□授潜出矣。
日者约请法箓,今我先逝,兼数亦矣,可此来,欲同观大洞。
且以二物赠公,护得□□定共适」。
法师游目,极口叹美,授一龙一剑。
历览至涧中青石上,忽随所授物去不顾。
须臾,吴请别,执手情话曰:「大哉秘箓,子欲求之,时数既当,愿勿置也」。
语已,腾空而去。
乃形□使□□实,果见剑迹隐石中,又有蜿蜒之形时出其侧。
丙申夏五月安节苫居,因告之曰:「窃闻先生素欲恳求灵文,愿捐阿堵物,用助营致之资。
然善缘遂达,定在何时」?
曰:「此大事也,念之久矣。
畴曩忖度,岁在戊戌,其□绪乎。
子诚相助,试为造前」。
孟冬之月,乃首途,中间多故,迄丁酉九月朔日,于宝箓坛前尽得三洞真篇暨法衣一袭。
赍装来归,被病寝革,于十一月十四日奄然入隐,曾不怛化。
先是数年,染恙不医。
友生王执中诘其故,曰:「昔闻之师,血气盛则醉心,虽疾无害。
此我所以谢医也。
然厄在此,十年第恐不免」。
至是果符其言。
天资易良,和而不同。
生三十一年,未尝识女色。
乐内安贫,视富贵犹土梗也。
自谓目不识书,至其议论,会文切理,虽淹贯百经万书者不能过也。
大抵事无不解,无不能,而内藏其智,不示人技。
贤不肖皆钦其风节,故虽在陋巷,远近填凑。
初自南方□,家具中或有珍丽者,人羡即与。
每见贫窭必为赈给,然无一毫妄取诸人。
居姑射时,其徒请讲□□□,发袟,方说百言,忽闻户外揖声大若霆震,又有步戛往来者。
曰:「真圣降矣,恐误触犯,第可默坐」。
于是罢讲。
石室之西,苍岩耸峙,欲构堂安龙神,然前临长涧,湫隘硗确,将募人开廓之。
一日,迅风凌雨如万变沓响。
及其晴,云擘絮见,地域砥平,周围可百步,遂安其神焉。
每与安节谈话,无片言外至道,试摭其大略。
有曰:「一性动而百骸失,惟至人历万物而无情」。
有曰:「譬如磨鉴,渐退尘垢,念尽垢灭,和气自见」。
有曰:「气住则能留形,气散则必失身。
气何以住?
外物消而气自住,气自住则形自安,形自安则和自生,由是而合道矣。
古人外寻道藏,以古教□心,内则脩道德,笃守静境,自然体合虚无,不可言说,至此则能生生,故曰我命在我」。
有曰:「初犹澄水,澄久自明。
然有水则有波,水□波尽,则复于土,是谓信心实地」。
有曰:「世之炼丹者是阳也,乃动中静
□□□是阴也,乃静中动。
两者俱是动静,已失阴阳。
炼丹者留其形,□□□留其精,一则好生,一则好死,皆不得其和也」。
有曰:「□道者求达,达者必隐;
□□□求悟,悟者必彰」。
匪直此也。
里中郭永祐从之游,尝问曰:「布施何者为先」?
答曰:「洁□□□□,是名其布施。
隐名者无谤,显名者招不足」。
又问:「□□学道,莫在说乎」?
答曰:「假似千经万论,盖世才能,向生死岸头两无交涉。
直须头头显焕,步步光明,向四威仪中分明认取,看错认」。
安节尝味前言,真有旨趣。
古语云「言而足终」,曰「言而尽道」,其斯之谓欤。
戊戌夏仲月,安节成木室像玉帝庄严秘箓,诣大洞安之。
乡人从而□□□以外护焉。
若然,则先生就绪之言又可验矣。
论曰:先生游世之迹固卓异矣,然恢诡谲怪,绝不历口,与之雅故者朝夕恳问,始道一二,必戒人毋声言。
予传其事,乃集家人所闻与亲得于先生者。
至其阴德妙行,人所不知之事,尚不能无遗逸也。
犹虑多口霄人唱为邪辞,辄诬伟槩,使□汎之流从而萋斐焉,故作是语以申之。
高中行等立石,陈政刊。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各地一○四二三。
隋五女志题词为张勺圃作志各二诗 其九 壬戌 清末至民国 · 梁鸿志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洛阳娇女最倾城,不藉兜鍪便得名。
过了摽梅陨秾李,夜台空轸可怜生李富娘。洛阳人大将军慰安第三女。)
后怪石供1083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七七一、《古今图书集成》坤舆典卷一六、同治《庐山志》卷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苏子既以怪石供佛印佛印以其言刻诸石。
苏子闻而笑曰:「是安所从来哉?
予以饼易诸小儿者也。
以可食易无用,予既足笑矣,彼又从而刻之。
今以饼供佛印佛印必不刻也,石与饼何异」?
参寥子曰:「然。
供者,幻也。
受者,亦幻也。
刻其言者,亦幻也。
人幻何适而不可」。
举手而示苏子曰:「拱此而揖人,人莫不喜。
戟此而詈人,人莫不怒。
同是手也,而喜怒异,世未有非之者也。
子诚知拱、戟之皆幻,则喜怒虽存而根亡。
刻与不刻,无不可者」。
苏子大笑曰:「子欲之耶」?
乃亦以供之。
凡二百五十,并二石槃云。
仙洞碑记开禧元年 南宋 · 赵希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九、《陇右金石录》卷四、乾隆《成县新志》卷四、光绪《甘肃新通志》卷九二
同谷以景名者八,五仙洞其一也。
世传公孙氏五子尝于此学轻举之术,往往灵蛇曝日,神鱼泳渊。
其事虽不经见,然意其林峦扶舆磅礴,必有如扬子云所谓山泽之臞者居之。
闰八月,余被檄虑囚武阶,因往游焉。
爱其雪崖苍古,烟岩隐翳,翠筱寒松,流泉飞瀑,映带左右,萧然若离尘浊。
道者宗辩揖余而言曰:「昔吾晦庵禅师崛起关西,道价甚高,飞锡南游,辄关禅林之口而夺之气。
茶马赵公太守毋公深相敬重,有《语录》行于世。
游师门者众矣,而宗鉴实为上首。
异时五仙洞蔽于榛棘苍莽中,鹿豕昼游,狐狸夜嗥,蹊术不通,人迹罕至,独樵叟猎师,斧斤罝蔚,时肆蹂践。
自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为之室庐,安处徒众,里人屈仕颜又举环洞之木章竹个,愿助清供,气象蓊郁,于是五仙之胜,与鸡凤争雄。
者曰宗岳,曰宗显
又造观音像,为阁三间以覆之。
既游方,乃命宗辩主扫洒之役。
宗辩不量力,营新葺旧,辛苦累年,始克创塔亭,建重门,丈室僧寮,粗若备具。
且诱化信士,从成都置大四部经,归镇山门。
迄今盖三十馀年矣,每惟开山之勤,未有纪述,使来者无所考信,愿以为请」。
则告之曰:「子之师晦庵,余不得而见之,于也又无晤言之暂,然尝读毋、赵二公若铭若赞,则知晦庵之为高,以其师信其徒,则知鉴之为贤。
自昔佛家流草衣木食,宅幽而阻深,盖欲屏远嚣尘,离诸染着,以学苦空寂灭之道,末世比邱知此者鲜。
也侍晦庵巾瓶最久,乃能于戒律陵迟之际,笃志自修,结茅岩洞,不与物接,其胸中所得,必有过人者。
今子又增而大之,甍栋参差,户牖依约,炉香卷经,绝去俗累,视前人可谓无负。
吾闻善学于师者,不于其迹于其心,谈空析妄,设为问答,剪荒除秽,化为殊胜,此皆其迹,而非其心也。
子诚不忘鉴之勤,与夫子之师所以付嘱,盍自其心焉者求之,精进不已,则晦庵一灯之传,虽与此洞相为无穷可也」。
辩曰:「唯」。
遂书之以为记。
时开禧改元南至日也。
宣教郎通判成州军州事、崇国赵希渊潜父撰并书,朝奉大夫、知成州军州事、嘉定辛槱之明父篆额。
欧阳清卿秀才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诚斋集》卷六四
某启:顷辱过我,得软语一再夕。
叩而聆焉,清越愈出,知进学之功,非昔日之隐几者也。
初为吾友惜于失举,至是不复惜。
学进而身退,与身进而学退,此宜何惜,则子之失有司乎,有司之失子乎?
辱书,其词暇,其意迫,安于贫而勇于道,此某之所愿学者也,而子之心正如此,不知吾心之合于子乎,抑子心之吾合也?
某性足以取孤,学足以取穷,漠然为世之弃,固也。
然吾友辈独与世异,取其弃而不弃其弃焉,使某之孤者朋、穷者亨。
谓吾之非,则子何取焉?
谓子之是,则去众以就其孤,合于穷而离于达,吾之所以增于子者,恐不足以补其减也,子其悔耶?
乐乎?
子则乐矣,不悔矣。
然负暄者温,观雪者冻,所近者戒所累也。
以吾之孤穷而子近焉,子不虑于累乎哉!
世皆以为子笑,而子不悟,则亦可怜矣。
则子之相从吾以为我贺,而未敢以为子贺也。
子以为若之何?
子诚不恶于累,则吾之孤穷,吾敢独而不分也哉!
所戒馆地已达之矣,然行止人能为之哉!
子以才为马,以见为路,以力为鞭,乌在乎与吾近若远也!
然犹当博询,以塞子勤。
夫人刘氏墓铭1201年1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六、《诚斋集》卷一三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客有自安福来者,曰:「邑之西林有孝子朱云孙者,一日,衰绖羸然,踵门而愬曰:『云孙不天,有二痛极焉。
吾父母幸而偕老,谓百其年以抚我子孙,而母独先即世,一痛极也。
艮斋先生尚书谢公尝言朱氏孝子事,宜书汗青,未及载笔于公之《孝史》,吾母无传焉,二痛极也。
云孙窃闻之,诚斋杨先生尝职太史,又尝铭当世公卿名臣之功德言行,子诚斋故人也,愿徼福于子,为我乞铭于先生,则吾母死而不死,云孙与吾父不天而天也』」。
余曰:「云孙奚而得孝子之称,谢公奚而欲书朱氏之事」?
客曰:「云孙以母病革,血指书词以祷焉,又剔股为𩜾以进焉,翼日有瘳。
他日复病革,其妻曰:『子疡尚新,妾也当进此𩜾』。
翼日复瘳。
他日父病疽,云孙丙夜焫芗于臂以祷于天,请以身代,翼日疽溃。
里之士张鉴、彭维岳等四十有二人上其事于县者至再,前县令黄奭之、尉张椿年记之,后令赵师日序之,乡大夫欧阳俣又诗之,谢公跋之,是以有孝子之称,而谢公之跋谓宜书者也」。
余即取谢公所述《孝史》与客阅之,剔股之事由隋而上,未之前闻也。
惟唐有三人焉,曰王友正,曰何澄粹,曰李兴
谢公既书三人者以为孝,则谓朱氏事宜书,岂不然哉!
客曰:「柳子颂李兴韩子绌鄠人,何也」?
余曰:「皆是也。
柳子恫其志,故颂之以厉谇色;
韩子坊其流,故绌之以儆毁伤」。
于是客袖出夫人行状以请铭,盖从政郎提点坑冶铸钱司干办公事陈章作也。
夫人刘氏,邑之谷口人也。
自其稚齿,靖恭明淑。
父文蕴授以《孝经·内则》、刘向《列女传》,一读成诵,奇之,曰:「是不可以凡女子择对」。
得朱君邦衡字正卿
归事尊章,伈伈孝儆。
正卿以学,闑内之政,囊箧细碎,米盐靡密,夙宵尽瘁,秋毫不以累其夫。
正卿招聘师友,市书充栋,以训云孙。
夫人垂橐以佐其费,无小靳色。
正卿尝出,见道旁弃一女子方睟,雍树以归,夫人鞠为己子,既长嫁之。
岁大侵,谷贵,必痛下其估,寒者衣,疢者药,昏丧而匮者赒。
酷嗜葱岭书,祁寒隆暑,朝诵不懈,梵宫坏隤,倾家必葺。
每语夫子曰:「积之涓流,散之阜丘,其优优」。
岁在丙辰除夕前二日,云孙帅妇子鸡鸣沃盥,秩初筵,洁牺象,楚笾豆,礼肴蔌,将百拜堂下,上二亲千岁寿,夫人坐未安而逝,享年五十有九。
一男,云孙也。
一女,适人士王大崧。
孙男一人,定,未冠。
爰谋窀穸,爰诹偻句,曰其岁壬戌其月癸卯,其日甲申,其山上湖。
铭曰:
不有斯母,不有斯子,子不爱体,母也痊只。
其痊其延,考终厥年。
母年有止,子心靡已。
古求忠臣,不于而门。
有九其旻,无龥其阍。
钟离权诗寄太原学士 宋 · 庄绰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三
昔维扬有何仙姑者,世以为谪仙,能与其灵接。
一日,钟离过之,使治黄素,乃书此诗。
吕公亦跋其后,令俟王学士至而授之。
后数日,王古敏仲自贰卿出守会稽,至维扬访姑,即以与之。
王秘不以示人。
宣和丙午,其子诚西京留司御史有中外之好,得其临本。
后王氏家残于兵。
按:《云麓漫钞》卷二,丛书集成初编本。又见《鸡肋编》附录。
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1176年6月1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
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
文则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于《易》、《书》、《诗》、《礼》、《乐》、《春秋》、孔、孟氏之籍,本末相须,人言相发,皆不可以一日而废焉者也。
盖天理民彝,自然之物,则其大伦大法之所在,固有不依文字而立者。
然古之圣人欲明是道于天下而垂之万世,则其精微曲折之际,非托于文字,亦不能以自传也。
故自伏羲以降,列圣继作,至于孔子,然后所以垂世立教之具粲然大备。
天下后世之人自非生知之圣,则必由是以穷其理,然后知有所至而力行以终之,固未有饱食安坐、无所猷为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
傅说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而孔子之教人亦曰「好古敏以求之」,是则君子所以为学致道之方,其亦可知也已。
然自秦汉以来,士之所求乎书者类以记诵剽掠为功,而不及乎穷理修身之要,其过之者则遂绝学捐书而相与驰骛乎荒虚浮诞之域,盖二者之蔽不同,而于古人之意则胥失之矣。
呜呼,道之所以不明不行,其不以此与!
婺源学官讲堂之上有重屋焉,榜曰「藏书」,而未有以藏。
莆田林侯虙来知县事,始出其所宝《大帝神笔石经》若干卷以填之,而又益广市书,凡千四百馀卷,列庋其上,俾肄业者得以讲教而诵习焉。
故邑人也,而客于闽。
兹以事归而拜于其学,则林侯已去而仕于朝矣。
学者犹指其书以相语感叹久之。
一旦,遂相率而踵门,谓熹盍记其事,且曰:「比年以来,乡人子弟愿学者众,而病未知所以学也。
子诚未忘先人之国,独不能因是而一言以晓之哉」?
熹起对曰:「必欲记贤大夫之绩以诏后学、垂方来,则有邑之先生君子在,熹无所辱命。
顾父兄子弟之言,又熹之所不忍违者,其敢不敬而诺诸」?
于是窃记所闻如此,以告乡人之愿学者,使知读书求道之不可已而尽心焉,以善其身、齐其家而及于乡、达之天下,传之后世,且以信林侯之德于无穷也。
是为记云。
淳熙三年丙申夏六月甲戌朔旦,邑人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八。又见《古文集成》卷一二,《性理群书句解》卷七,《方舆胜览》卷一六,《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别集卷一一,《古今事文类聚》续集卷四,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二,《南畿志》卷五六,《新安文献志》卷一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五八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七、学行典卷九二,道光《安徽通志》卷六七,《南宋文录录》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九,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八八,民国婺源县志》卷六五。)
来:原缺,据淳熙本补。
方耕道小简(二)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近屡𣶂记,计皆达。
子诚来,又辱惠诲,感感。
子诚弱冠而学识已不凡。
某政宣间在上庠,侍中立杨先生席下请益,一日云:「须多编类,乃为善学」。
诸生皆疑其浅近,虽德辉渠高弟,亦怪之。
后又欲申问,而中立偶得请,至今疑之。
近以语子诚,乃引中立《论语》脱骖于旧馆,以为此乃编类之意,仆顿悟中立之意殆此类也。
仆学《礼记》二十年,礼家事多重复比例,如《檀弓》与《杂记》《丧服》数篇,皆须首尾贯穿乃解。
向在海外,见张子韶《中庸》甚佳,然于制度疑似未了处,辄云「吕与叔说」,是盖子韶惟解《中庸》,于馀篇未解,故制度分上颇略,方知编类之说,于学者有功。
子诚可谓知言。
子诚大丞相佳侄孙也。
中立《论语》后解胜前解远甚,曾见否?
非熟于《礼经》,不能到这个地位,盖与《中庸解》相表里耳。
仆《礼记解》四十卷,向亦求大丞相笔削,俟得《春秋序》却纳呈,去年亦尝呈解去矣,因及之。
吴晦叔(二)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
近玩味已发未发于日用间,甚觉显焕,周子诚通诚复之说极有理也。
伯逢书来,亦说及善不足以名之之说,某所答曾见否?
大抵当时《知言》中如此说,要形容人生而静以上事却似有病。
故程子云:「天命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更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
凡人说性,只是说得继之者善也(此犹云天下之言性者。)」。
斯言最为尽之。
盖性之渊源,惟善可得而名之耳。
晦叔意如何?
数日来看《龟山集》,乃知前辈所造如龟山辈,未易轻议也(《南轩集》卷一九。又见《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名:宋本及《播芳大全》作「明」。
承元居士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四、《雪山集》卷一○
滕修字曼卿泰山人,后徙象郡
好岩居,自号络石先生,既知名,更号承元居士
初,居士多兄弟,长曰石龙子,次曰木莲子、地锦子、扶芳子、附枫子、土鼓子、常春子、蘡薁子、白华子、石血子、甘露子、象头子、乌𧄏子、续断子、丁公子、千金子,又有钓生、感生。
唐显庆五年高宗太尉长孙无忌求山泽异产,石龙子兄弟多在选中,惟不及居士,至长安皆拜尚药奉御
居士意不自得,以《周易》筮之,遇《井》☵☴(《巽》下《坎》上。)之《大有》☲☰(《乾》下《离》上。),其繇曰:「木而驱,漆而涂,水而舒,金之刳,附首而居,遇暑而敷」。
以问太史太史曰:「巽木也,坎水也,乾天也,离火也。
漆木之滋也,金水之液也,首者天之象也,暑者火之候也。
木也、漆也、金也成之器也,首也托之所也,暑者进之时也。
子其识之」。
久而南海匠氏良遇居士山中,匠氏曰:「子外柔而内坚,貌瘠而神腴,支离蒙笼,与葛藟、萝同居,子盍从吾游乎」?
居士曰:「若将何以处我」?
匠氏曰:「子独勿闻而族赖我力多矣。
吾入东阳郡得氏生,遂与侧理子、澄心丈人齐名。
吾入延德郡得盘生,结事承华宫,贵人幸臣更持之。
吾入长乐郡得乔生,自皇后昭仪,出入皆从。
吾入岭方郡得龙生、相生、倚生,皆为世用。
吾入南海郡得竹簟生、木簟生,今为平曲侯、木偃师侯。
子诚从游,何忧不彼若」?
居士犹不决,匠氏力引之,乃出,然其质朴拳曲、粗梗陋甚,乃使金氏、铦水氏、濡木氏、坚漆氏合交致力其间。
居士已老,而华彩仪矩乃更如通家少年子。
开元七年四月明皇避暑华清宫,忽忽不乐,贵妃使东西头供奉数十辈往来关内山东诸郡,求所以悦帝意者。
居士闻知,喜而歌曰:「承矫龙之首兮,孰与山夫之虿发兮?
荐伏犀之脑兮,孰与野人之鹤颈兮」?
即诣崇元门上书,曰:「臣外爽中虚,上隆下平。
外爽则目明,中虚则心清,上隆则不撄,下平则不倾。
若是可以为天子近臣矣」。
书奏,即召见清思殿,上悦,稍得亲近。
会晋阳进角生,桂林进牙生,武都进石生,居士寖疏。
顷之宁州进琥珀先生荆州复进玉处士,上大亲重,由是角生、牙生、石生其宠益衰。
七月上宴清暑殿罢洗沐,卧承风阁,召玉处士、琥珀先生居士谓牙生曰:「上岂亦须我哉」?
牙生笑曰:「我弗敢望也,而尚何道」?
居士大惭。
是时上亲幸文思使李奉趾,宫中早朝,赞者导奉趾班居士上,居士叹曰:「履虽新不加于枕,吾其何以在此」?
因乞骸骨,许之,流落长安市中。
木生、漆生见居士老退,皆舍去。
他日匠氏遇居士金光门外,问何以至此,居士曰:「兴废时也,成败数也,吾无恨矣。
二子始与我雷陈,终与我耳馀,吾有憾焉」。
匠氏曰:「木生干衰而不坚,漆生体败而不固,度终无以助子。
有子皆贤,吾为料理之」。
更与子为新交,居士依二子,稍复振整,然益老,不自持木漆强调护之,居士力愈敝,卒解去。
二子亦散,皆莫知所往。
或见之建康马粪巷中,与土生、壤生共处云。
赞曰:居士在山林,乌有爱憎轻重于其间者乎?
一出而变态棼起,颠挤流落,至于土粪同腐,出处可不重哉?
处士、琥珀先生其光价重于居士,固也。
然贵贱无常,使遇宋武帝者,齑粉矣。
上时相书 北宋 · 毛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八、《东堂集》卷八
某憔悴都城下,冬一裘,夏一葛,凡四更裘葛矣。
客有来过某者,辄见诮曰:「子趑趄笔砚间,老之将至矣,宦游二十年而不出州县,妻孥三十口而不饱糟糠,将子之学不加进,才不逮人,以至此耶?
抑子与世寡谐,曾无知子者以至此耶」?
某告之曰:「学不加进,才不逮人,与世寡谐,诚皆有之。
然不可谓无知我者」。
客曰:「知子为谁」?
某起立拱手而告之曰:「今丞相实知我」。
客𮝙然而笑曰:「使今之执政侍从至于卿大夫,仅有知子者,尚当为子拔泥涂,出毛羽,顾一裘一葛,憔悴都城下,而当四年之淹者乎?
矧某官之门,骐骥不乱,泾渭自分。
人有蒙公一顾如被华衮,矧公不爱官爵,顾惟其人,今朝廷之上日有除目,离疏释蹻而登本朝者相望,隐渔钓,卧岩石,数枉旌车之招。
使子诚为公所知耶,乃近在车尘马足之间,憔悴于逆旅主人之舍,更四寒暑曾不得一命,属百执事之后。
子苟绐我以执政侍从卿大夫之间知子者,我尚当不子信,乃直谓子敢辱丞相之知耶?
子之夸诞甚矣」。
某更谢客曰:「子无乃重外者乎?
不求其人而求其官,彼固有贤能不待次而举者,有岁月积累而致之者,有适乏其人而仅得其次者,庸可谓尽为公所知邪」?
嗟乎,知己道阔久矣,岂惟客有是言,世莫不有是言也。
彼徒以能相致于禄仕为己知,故士之交际之心,第日游升沈之路。
有挈而进之,则相告曰,知人不当如是乎?
其有不得进,则怼曰,世果无知我者。
求之古人,殆不如是。
世固有超绝士,因人以拾取富贵者多矣,亦有知之深而卒多困穷者。
考其相知之意,或定于一座,或判于一言,终身遂以为知我,升沈固有所不论也。
宰相执大柄以进退百官,而分职不可缺一,较短量长,惟器是适而已。
禄于朝者,岂皆人人可自号曰宰相知我也
某既以此谢客,因叹恨古人之所以望于人者,其意尝远大闳阔,而冠冕车马所不得招而笼之。
故或进或退,或浮或沉,而知己每在其间。
彼将亦以知我为重,不以外物为果可必也。
而后世之人,徒以其造诣狭陋,至其去就之间,亦已轻变矣。
伏惟某官道尊德重,色正气和,位三公禄万钟,天下不以为泰,而居庙堂之上,四海犹吾一家,一家犹吾一身。
其饥饱痛痒、劳逸休戚之事,凡人之所为,自吾一身而知之。
于此发政施仁,无不曲当人心者。
况天下人物轻重,固已尽得于悬衡下,任之无不称其才。
无有尺寸长不见录者,若人皆以为知己,窃妄意窥校,恐非阁下意也。
某不肖陋儒,读书而不见道,为文而不造理,为吏无卓然之声,见达官贵人无俯仰周旋之容,涉世甚疏而与人无款曲。
环视此身,无分可采,独空以平生归依景慕之心,径欲求洒扫于门墙,与厮役伍,了不知其身无寸长也。
虽犬马之迹甚疏,阁下盖尝赐以齿牙之论,许以笔砚薄技,不以众人见遇久矣。
绍圣之间,阁下折简赐之曰:「常诵佳句于百僚上」。
某此时适当东归,远涉湖海,所见士大夫多矣,见辄出之以自夸。
故自都门而东至于吴中,士大夫皆知之曰:「某人乃知毛某如此」。
比复西来,虽中间以罪戾自绝于门下,然人或见谓曰:「子虽弃于众人,大丞相盖数称子」。
都城士大夫闻之又皆曰:「大丞相乃知毛某如此」。
某顷未得造阁下之门,每尝自语曰:学苦矣,无以表见于世。
念一时钜人高明博厚,雅意人物,可以托青云后尘者,无如相公
傥辱公一言誉,在饥当饱,不愿乎膏粱也;
在寒当温,不愿乎狐貉也;
在病当愈,不愿乎千金良药也;
在困当亨,不愿乎万钟厚禄也。
孰谓卒获所愿如此,以故某出则士大夫相指似曰:「此毛某也,大丞相颇尝知之」。
入门,妻孥辈亦相慰勉曰:「大丞相见知,固当自重邪」!
嗟乎,使某有万分阁下之赐于清时,不为没没无闻人,则不特取一时士大夫重语,至于千百年后亦必传而知之曰:「此贤三公某人客也」。
傥遂老死于饥寒,不复自振起,旧交故人尚当为某买三尺之石,记其平生,借无可称道,亦必曰尝为贤三公某人所知。
异时坟荒石出,路人过其墟而读之,至此语,犹或竦然而遐想也。
是某今而后贵贱穷达死生,盖已终累于阁下知己;
而于贵贱穷达死生之间,所得皆有馀而无遗恨。
若其贵之贱之,则在阁下所以造命如何尔。
阁下幸置某于绅佩之间耶,某固当勉,不居众人后;
必使之遂投老江湖之上,鱼鸟之群,某当退而求古人起居状,靡砺洗濯,蕲不与渔樵同泯没,以孤见遇之意。
是出处虽异,其答知己之赐,死生以之。
重念某顷遭人言,从吏讯也。
当此之时,不自比数于人。
天清日白,下照环堵,独箕坐吊影,咄咄悲慨曰:「负公前日一言矣」。
盖自分沈埋,不敢复与一世争为人。
二年杜门穷巷,邻里不通水火,日夜洗心东向,犹望诚悃有以感动阁下之神明。
比始有告某者曰:「子身虽辱而众虽子薄,大丞相尚称子长而念之」。
某初闻而喜,既而疑曰,三至足以疑慈母之心,而某之迂阔,又无可当我公意,矧某面目可憎,语言无味,恶之者众,挤之者相望耶?
大丞相别识贤不肖,如分黑白,然人言亦不可不畏也。
逮得进见阁下于堂上,所以拊存慰藉,告之收录之意,懔懔也。
某退而始自喜贺,收召魂魄,洗濯垢辱,申眉舒气,且欲复为人矣。
嗟乎,阁下亦既赐某矣,造次颠沛,不足移某受知之心,庶几勉所未到,期不在鸣吠之末。
至于贵贱穷通,则非某敢自卜也。
伏惟庙堂一謦欬,而功均造物。
方万木东风,虽独病蘖未觉,盖尝许以不为枯薪矣。
朱中丞 南宋 · 林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拙斋文集》卷一一
益隆上眷,进位中司
国论求衡石之公,乡邦增泰华之重。
窃以三台鼎峙,自古惟御史无以加;
五院纬连,在今以中丞为之长。
引人主耳目之所不接,达乎四方;
合天下腹心之所欲言,出于一口。
勤求民瘼,以安万姓;
绳纠官邪,以肃百僚。
献纳之责实通于诤臣,董正之权或重于宰相
兹事体大,举世才难。
共惟中丞事君无私,许国有素。
木将用于梁栋,必待十围;
金未铸于袅麟,尝经百鍊。
退而处约,藏以待时。
笔下扫千人之军,胸中蟠万卷之读。
优游莘渭,身为十载之闲;
密勿唐虞,道有一言之合。
擢引谏省,荐领台纲。
盖应龙翔,则云雾滃然而兴;
故猛虎在,则藜藿为之不采。
介然特立之誉,允矣独坐之除。
申锡龙光,一新风采。
虽官守言责之逾大,抑任重道远之无逾。
邮置甫传,中外胥庆。
某桑梓晚进,斗筲小才。
金兰瞠后于同心,草木缪当于吾味。
志惟晞孔,卜商何以起予哉;
身则去齐,鲍子诚为知我者。
政阔扫门之便,徒倾贺厦之诚。
所望谋臧,敢稽忠告。
方将以弘毅而厚望于君子,岂敢徇姑息而浅为之丈夫。
仁岂远哉,惟力行而必至;
时则可矣,非茂对以奚为。
愿斟酌于民言,更扶持于善类。
力辨邪正,深明后先。
欸外攘于内修,致远怀而近悦。
金吾之胆,讵可无温造之抨;
淮南之谋,惟惮汲黯之直。
仰以慰惬九重大有为之志,俯以压塞四海士大夫之心。
公议所孚,民望咸属。
当令泰山逸士作《庆历圣德》之诗,毋使昌黎丈人著《贞元谏臣》之论。
论书六条 其四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一
人好杨凝式少师书,信可传宝。
但自唐中世来,汉、晋书法不传,如凝式辈,所祖述者不远,会稽父子笔法似不如是。
人得杨真迹,夸诩以为希世珍,所谓子诚齐人耳。
跋杨夷甫提刑等帖后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九、《东观馀论》卷下
此册以亲友相闻帖纸缀属,才十简八人耳,适偶寻绎,而三人已为鬼录,抚卷慨然。
李富国宗儒、范之彦邦直、杨逵夷甫
杨最好事,此其书也。
长水纸为物至微而易得,杨欲得,再三言之,岂索于爱者也。
夷甫学虽未至,然亦喜事佳子弟。
奉使巴夔,遂没不返,观此书,已为陈迹矣。
朝散大夫直龙图阁张公行状1121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七、《浮溪集》卷二四、《黄氏日钞》卷六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宜兴市
公讳根,字知常姓张氏唐宰相文瓘之后。
五季时,有徙居江淮者,故今为饶州德兴人
大理通直父子,以气节言行为乡人所宗,一时豪杰,皆拜其家如子姓。
中奉公始举进士
公幼庄重,方髫稚已凛然有成人风。
性嗜学,扫一室独居,人不堪其忧,澹如也。
饶士盛东南,应书常数千人,所取裁百一。
公以童子在选中,时年十四。
京师,补太学生,群数千人试于有司,复中第二。
自是以文居诸生右,而行独修饬,出入皆可从迹,祭酒博士欲召见之,不能也。
连三试礼部,以元丰五年进士第,年二十有一。
礼部尚书黄公履闻其名,以女妻之,归拜大父母、父母于堂,人以为荣。
临江军司理参军,迁瀛州防禦推官,知处州遂昌县事,有政绩。
代去,民挽留之不可,碑其事以怀之。
用荐者于法应迁,以大父母年高致其仕,则恩及之,遂以通直郎致仕,时年三十有一。
丁令人忧,有绝人之行。
葬之日,鹤翔于墓。
上嗣服,问辅臣人材可用者,曾丞相布以公对,而翰林学士曾肇部使者亦奏公节行。
于是落致仕,召对。
力辞,不报。
则面陈人主能不以功业之敏自矜,盈成之易自佚,守之以中,求天下无治不可得也。
因言东南灾伤,赈给有限,愿广求所以宽恤之术,而杭州置造局可罢。
「臣尝谓人主一日万几,所恃者方寸之地耳。
一累于物,以失其正,则聪明志虑且耗怠,而贤不肖混淆,至于纪纲不振矣。
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祸之原,天下幸甚」。
上嘉纳,将用公,而小人不利,以为昧朝廷大体,授公亲贤宅教授
未几,除通判杭州,以亲老,乞监西京东岳庙
丁中奉公忧,服除,提举江南西路常平等事。
洎终任,田畴之垦、桑柘之植、沟防之修者,以千万计。
时居养安济法行久,有司颇以浮冗,侵常平本钱,或取给于民。
公约为数条上之,所节过半,大臣不悦。
岁旱饥,尽发常平米及遮留上供米赈济,已旧责、蠲新赋,凡可以弭灾,无不为者。
手疏力请于朝,凡八十馀上,纤悉有法。
躬遍所部,阅半岁,暑行数万里,虽瘴疫冒之而前,官吏为惶恐尽力。
于是方数千里,流冗悉归,施及邻壤,其全活者不可胜数。
会中贵人为走马者怙力挟私,以官吏散军衣给钱非是,举一路帅臣监司守贰而下,劾罢之。
公曰:「散军衣半钱,例也,况其数加旧乎?
祖宗置东南军伍与西北异,上下相安百五十年矣,今一旦以给散坐帅臣监司,恐军寖骄不可制。
帅臣监司,朝廷与之分忧顾者也。
政使有罪,犹当待报,直以体量尺纸罢之,可乎?
今兹振贷,奉行尤藉官吏,乃空十郡,仅有存者,非徒无检视蹂践之患,虑别启奸倖,为朝廷忧」。
于是诏悉还之,官吏相庆。
自崇宁行盐钞法,和买民帛,率不得偿。
虽朝廷令借封桩钱,而钱特空名。
公乃大发常平米,计直予民,犹不能半。
会星变大赦,则奏:「自祖宗以来,岁给蚕盐以取民输。
今民既输五年,而一县至有负民五十万缗者,将何所控告?
谓宜因霈恩,尽给今岁租百四十万斛,给中都百二十万,而官兵度五十万,使岁入如数,犹缺四十万。
旧以盐利三十馀万缗和籴,故虽凶岁不乏。
自更法以来,州县重取百姓耗米以给,民既不堪其苛,而和买四十万缗,复以无所从出之钱给之,民心易摇,不可不虑。
议者徒谓亏榷货务额,此岂知社稷至计哉」?
未报。
间会诏书许诸路监司封言事,公言:「本路去岁诏蠲租四十万,而户部责发如数。
祖宗立东南上供额六百万斛,赐发运司本钱数百万缗,使岁广籴以备非常,随补随取,此万世良法也。
自希恩者以为羡馀献之,故朝廷不足则下诸路补发,势必敷于民,为无穷之害。
缘此漕计窘乏,无名之敛百出,臣以为补发不当复催,尽以盐额还漕司,籴本钱还发运司便」。
已而运盐复元丰法,稍以盐还民,公之力为多。
洪州官没锡数万斤,系兵吏七百人于狱,株连且千计。
公曰:「十年失于讥察,有司之过也。
今罗取无罪之人苦之,追偿必不可得之物。
方岁凶之馀,冤滥如此,何以召和气乎」?
朝廷为罢狱。
兴国民郭友馀习妖教,郡以屡赦闻。
公言:「友馀,张角术也。
异时李逄尝以此惑民,请论如法」。
大观四年,领广盐。
入议,时上躬政事,隆宽尽下,公欲遂成之。
洎对上劳苦良渥,首以江西赈济为言。
公奏:「救荒,臣职也。
惟本路阙乏,所请辄从,民力以纾,为大利。
若行此数年,公私自然充实」。
上深然之,赐绯衣银鱼以遣。
且曰:「推行法度,要在得人,不扰于民,方为利国」。
公奏:「训辞深厚,乞颁之天下,付之史官」。
从之。
敕归本路,有所见,奏陈。
公顿首谢,因言:「臣幸因天宁节随班上寿,不胜封人之祝。
管仲桓公以无忘在莒时,臣亦愿陛下无忘答天戒时」。
上大悦,即日趣议盐事,得内侍省牒,事听关白
公即奏:「陛下幸蠲烦苛、破朋党,而士大夫以大臣不和,议论不一,观望苟且,莫肯自尽。
陛下毁石刻、除党籍,与天下更始,而有司以大臣仇怨,废锢自如。
为治之害,莫大于此。
愿思所以协和之且,申严戒敕」。
又请「限丰岁广籴之数,以毋夺民食;
县令铨补之法,以毋失民平。
勿妄支移常平封桩钱,以志灭二敌。
使中国竞、百姓富、朝廷正、群臣和,以示人主尊强隆盛之势」。
反复数千言。
执政近臣方大为矛盾,故公言屡及之,以感悟上意。
转运使,人谓公德行文学,宜在朝廷,处之非其地,而公不屑。
会岁饥疫,朝廷责补发不已,又促输纳䌷绢之期,追远年无名之责,鬻官田者大亏上供之数。
公历陈利害,奏罢之。
且言「盐法既更,其封桩盐尽给和买,还之民」。
力陈,见听以广盐敷额,赐三品服。
以直达有劳,进两官。
公于漕计,能权其赢,为转输之本,故屡办而民不知。
寻徙淮南
先是漕臣承抛降,虑不及事,则以浮数调民,州县递增,所取无艺,吏缘为奸。
或州郡以非所产,至漫数年不一输者,公令民必实,且为纳直通融之法,民欢趋之。
有出非其时,地非所出者,复曲折为陈,或纾或免,其事非一,当时称便。
被旨赴阙,大臣以有亲嫌言者,令再任,除直龙图阁
岁水灾甚,民流满道,而钱法遽更,农末皆病。
公乞蠲租赋,尽散洛口米、常平、青苗斛斗赈贷,且通一路有无应办,公私为之两济,诏书褒谕。
寻以江淮诸司使臣游蠹诸郡,命公按之。
公悉条其状并所自以闻,诏各驱还所役,违者从公械治,于是大失权倖意。
两浙,公闻苏杭局每物必十倍其费,以其一供奉,馀悉饷权倖为己私,穷之则火其籍,如苏州一日焚官物八十万是也。
于是因辞免慷慨力陈,命以之寝。
复以表谢,其略曰:「虽以天下奉一人,不为过也。
然得丘民为天子,顾不重哉」?
󲦤绅诵之。
小人由是得以间公。
会盗刘五暴庐、寿,公走助宪臣破之,除秘阁修撰
以渠魁未擒,不拜。
方欲条上讨贼之方,而中遣贵人董捕,欲自以为功,乃奏罢宪臣,而公亦坐降两官。
自淮贼扰,军兴颇乏,公以为县官空匮,未有甚于此时,而当路恬不警省,万一有缓急,何以待之?
因手诏取会漕司财用,乃言:「东南诸路阙乏之由,除拨赐、赡学、宗室等财用田产,添置官兵及朝廷非汎抛买外,一项茶盐钱并入榷货务和买盐并支见钱,而民卒不得。
乃至军储,亦月为之计。
稍有水旱,即干叩朝廷。
此大弊也,其原自榷货务
朝廷纵未能尽还岁额,若止分其半以助漕司,岁会天下,合得和买蚕盐价赐之,许折兑上供钱,以示大信于民,诸路当亦少宽。
茶盐法行十馀年,尚未立租额,岁务增羡,民穷困不聊生,可为流涕。
今籴本之外,复须五百万缗。
属者赵霆宣御笔,令于额外计置斛米,岁终殿最正用。
漕司方以经入不足为忧,不知钱何所出,恐迫之即不能无骚扰之患。
民和买既不得钱,而斛斗又非倍输不可,其间官户以倖免,豪猾以赂移,所苦者特畏法贫弱之民,可谓无名无数,高下不均之甚矣。
而有司方以用度不继,率取给于此,虽人知其非,苟避诛罚,莫肯为陛下言者,况复使之额外计置哉?
因进三说:一曰常平止纳息以抑兼并,二曰下户均出役钱以绝奸伪,三曰市易取净利以役商贾。
虽名非正,然与敷和买而不售其直,什一而使之倍输,额外无名无数之敛有间矣。
愿陛下储此钱以驭四夷。
若夫理财,尤在节用。
而节用以修造为先,修造虽于国体有不可废者,比类以此固宠市恩,不可不察。
其次如人臣赐第、赐带、予金帛、给田屋之类,尤为泛滥。
佐命如赵普,不闻官为造第也;
定策如韩琦,不闻彫墙峻宇僭拟宫省也。
今乃人得居而有之,奈何掠民肤髓为厮役之奉乎」?
书奏,自禁中擿节用之说,付有司看详。
而大臣及议者不察,谓公言利摇成法,章交上。
上察其诚,不之罪也。
会御前人船所占留直达纲船,公以上供期迫,乞还之。
且因起发竹石,上言:「本路一竹之费,无虑五十缗,他路犹不止此。
今不以充苑囿而入诸臣之家,民力之奉将安所涯?
愿示休息之期,以厚天下」。
书奏,权贵积怒未发间,御笔以直达促限,令漕臣较州郡赏罚。
公贴黄亲书,力陈人情有大不可者,乞展限,其辞激烈。
奉御笔落职监信州酒税,有「轻躁妄言,不循分义」之说。
外廷方莫测,而台臣复论前奏常平事,责授濠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
寻以讨贼功,许自便。
宣和改元赦,复朝奉大夫
夏祭赦,复朝散大夫
宣和二年六月十七日,以疾终于家,享年六十。
公诚孝,甫六岁已能知母疾,疗之。
通直曰:「是必为孝子矣」。
既罢临江,时中奉公客熙河未归,步驰省者再。
冒寒暑,往返万馀里,卒御之以归。
自是专以奉亲为乐,举天下无以易其志者。
时四亲在堂,随其意奉之,日躬仆妾之劳,有古人所难者。
令人疾病,一夕须发为变,扶持弥月,癯然骨立。
既卒,勺饮不入口者七日,屡绝复苏。
方哀毁甚,而奉饮食起居,无一不如生者。
啜粥寝苫,不盥不栉,不易衣,不尝味,不饮药,泣不绝声,终丧三年。
及侍祖妣疾、执父丧,亦如之。
终其身孺慕不已,言及辄声与涕俱。
初,公之请老也,年方壮,人惜其遽。
公曰:「养及四亲,人之至幸也。
万一有不及,为终身忧,其可缓乎」?
是年以父母之恩及其祖妣,而以妻封及其母,乡人彭汝砺为文颂叹之。
未几,复以己得之服为祖荣,于是闻者莫不耸动,而天下人知公名矣。
公居山林久,一旦为天子所知,起之召对,士大夫想闻其风。
及对,首陈谠论,卓然以名节当上意,于出处皆合,天下益贤之。
自此三赐对。
奉使十馀年,其面陈者不计,章疏凡数百上,悉天下大计,触当时之讳,诋方行之令,与大臣权倖为敌而无所阿附。
反覆穷尽,不度可否,以身任之。
宰执台谏所不敢言,人为股栗而公不恤也。
上亦知公精忠,每排众议用之,数加器使奖赉,于开陈多见听纳。
而小人权倖日以谗公,虽卒坐言谴死,而天下拱手推为正人钜德。
卒之日,识与不识,皆为霣涕。
公之学不守章句,居閒十有六年,专覃思经史,务欲明圣人之道而见之行事。
故发为议论,辨博闳深,援引古今,深知治体。
在元祐则言诋新法、置理诉司者,在建中则言不当弃地,在大观政和则言籴本、和买、茶盐法。
其大者欲人主正心术、去朋党、斥玩好,而于论边事尤详。
其至自熙河,深以中国受屈为耻,得其曲折,归以告彭汝砺,使并王赡荐用之。
其说以为「二边之患,近而且遽者,惟熙河、青唐。
以其与夏人相为掎角,而国家惩宝元元丰之失,以兵为讳,非也。
夫维大舟者必屡折其势,制猛兽者必先困其力。
贼蕞尔,政当徐以术制之,不当急与之较」。
乃陈攻禦备守策上之。
以弃熙河为持右臂授羌,将为陇蜀之害,而守熙河非灭青唐、取河南不可。
其后朝廷卒不弃熙河王赡取青唐,悉如公言。
元符间,夏人穷蹙,藉契丹请平。
公以为自祖宗以来,每敌犯塞,为害益深,所侵益大,所须益多。
不取,后稍振必复为害。
不若厚礼其使,使乾顺身入朝,否则归我河南,质其大臣爱子。
皆不从,则曲在彼,而我师有名矣。
彼固已失其咽喉,若由兰会浮槎以进,一夕至,所谓迅雷不及掩耳者。
会命已行,不果从。
后朝廷每有事西方,未尝不言。
至论常平,则又言之,欲必取二敌。
自陈东南无事,欲行死边塞,求人可用者。
用人当如李愬缚元济之奇,不当如樊哙匈奴之诞,人皆伟之。
公于吏治不为文具,凡劳险烦剧,人所不堪者,未尝辞。
临事强明,人不能欺,尤汲汲于恤民。
与客论利病,常至夜分。
有所得立陈,推见本末,能使朝廷必从己。
其驭吏严而不伤,升黜以核实,不以偏辞。
故自为州县吏至为部使者,人皆取法,畏而服之。
于施财乐善如嗜欲,然至宠利,则低回畏避,甚于机阱。
太学时,得家问辄举箧授同舍之贫者。
所至坐客常满,亲友游士馆于公家者,常数十人。
葬死字孤,皆得其所求而去。
士之落南繇江西以出者,多赖公以生。
大臣台谏以忠斥者,率数千里追赆之。
退视其奉养陋甚,死之日馀铜唾壶、书数簏而已。
闻人小善,必演而成之,虽昧平生,亦拳拳慰荐。
或斥非其罪者,虽自敌以上,非职所及,亦冒为之言。
然平生未尝以私干人。
其迁官十,悉以劳以恩而不磨勘
淮南之僚有攘公之功取优迁,而赏不及公者,人皆愤之,公未尝言及。
坐淮贼例镌官,则乞并降己官,以除其负。
得圭田,又损己而均之。
其与人不校,反调护之类如此。
然朝廷亦雅高其节,始以服推其祖,晚以子之官官其叔父,皆非故事,特旨从之。
平居谦厚不伐,胸中洞然,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喜面折人过,然退无异言。
于人委曲成就,无所不从。
及忠义激烈,万牛莫能回其心也。
居乡里,于亲疏长幼、大小厚薄,无不用其至。
盖人有一善,可以名其终身者,在公皆不足道也。
夫人黄氏,南华县,改封宜人,知书,有贤行,先公四十日卒。
子四人。
焘,太学博士
熹,将仕郎
煇、焕未官。
女七人,适秘书郎黄伯思、起居郎李纲、太学博士李富国、大府寺丞薛良显杭州监税范渭、宝应县虞澹,一人尚幼。
至老未尝释书不观,故下至天文、地理、卜筮、图纬、历数,无不精通,而尤深释氏。
其文温润纯粹,仁义之言蔼如也。
诗平澹简古似其人,乡人师之。
随其材,或文或行,皆有称,而其弟相、朴,遂以文学台省、跻侍从,为名臣。
其子焘,亦以任子力学,廷中第三人。
有释《周礼》、《易》、《春秋》等书三百六十卷。
公早树立,隐然有公辅望。
自亲亡,力思所以报国,故身虽不在朝廷,而未尝一日忘君。
尝患风俗上下相蒙以取利,每因职事所及,灾异所询,于爱君恤民之际,谆谆言之,又以告大臣亲旧者。
尝曰:「苟有以天下为度者,吾从矣,亦何常之有哉」?
而妻父黄履尤器公,以为属大事。
虽相去千里,公有言必告,有大事亦以咨公。
如救邹浩之类,皆自公发之。
其裨益之功,阴及天下非一。
而谗者疾公不置,以天子聪明大度,知公如此,而曾不得一日立于朝廷之上。
以时未可言,谓公少贬者,公曰:「吾以委蛇事君,虽出没风波万变之中,随宜救世,而无功名富贵之累」。
为得圣人用心,顾世人未知之耳。
使遂其志,施设何如哉?
闻贬郴阳,独挈其所著书以行。
及返,犹疏时事数千言,须上悟而陈之,且属弟侍御史朴诵言于朝。
疾已革,其语不伦矣,而所道亦时事也。
呜呼!
可谓忠义出于天性,古之全德君子。
诸孤将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合葬公夫人于其里铸印墩,谨录其行事如右。
谨状。
李制干子诚 其一 南宋 · 林光朝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千金治产似孙吴,珠箔银觥只自如。
问我长风当夕起,数他极浦落帆初。
自知汗简今千轴,更说生犀有几株。
赤壁当年遇黄盖,周郎何惜借吹嘘。
李制干子诚 其二 南宋 · 林光朝
七言律诗 押青韵
文字纷纷更问兵,秋灯束发尚青荧。
便令三子成门户,却许诸孙说典型。
隔水忽传朝露曲,行人长数夕阳亭
河东健笔惟诸薛,梅子岗边为勒铭。